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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东坡

发布人:2003级29班 鲁俊香    发布时间:2005-11-04 点击量:

大江东去,惊涛拍岸,滚滚千年,卷走了江边的绿水青山,卷走了江边的渔家炊烟,却卷不走,一枝笔一个超尘绝俗的身影。 赤壁的存在像诺言一样守着东坡千年不变的约定。 黄州赤壁,赭红色的陡峭石坡直逼着浩荡东去的大江,坡上有险道可以攀登俯瞰,江面上有小船可以荡桨仰望。地方不大,但一俯一仰之间就有了气势,有了伟大与渺小的比照,有了游览和冥想的价值。 “钟情已是千年,相会自是有缘。”纵使东坡是因荒谬的“乌台诗案”被毫无道理地贬到了这僻远的黄州,也请将这次流放看成淡淡的哀伤和美丽的错误吧!因为正是苍凉悲壮的赤壁激发了东坡写下了不朽的一笔,也正是东坡这富有灵性的一笔,让赤壁步入了闪光的文坛。 “东坡何罪?独以名太高。”(语出苏辙)你想,这样一个不染世俗之尘的旷世奇才,使周围百官黯淡失色,怎不遭嫉妒排挤?谬者如李定、何正臣,无知者如王圭,趋之若鹜者如李宜之、沈括,挖空心思忘恩负义地曲解苏轼,说他反动说他讽刺朝廷影射皇上。“吴儿生长狎涛渊”,一句咏弄潮儿的诗硬被说成是影射皇帝兴修水利,把兴修水利当成儿戏,巨大的思维跳跃让人目瞪口呆。宋神宗也不太相信,但迫于压力将信将疑地扣个“莫须有”的罪名将苏轼逮捕审查。 我们的诗人用传统的嗓子哀号着,哀号这歪曲事实随意褒贬的黑暗,哀号到声音嘶哑。“浓妆淡抹”“乘风归去”“密州出猎”在白垩的无知中被湮灭。一位与东坡牢房一墙之隔的官员写诗“遥怜北户吴兴府,诟辱通宵不忍闻”。通宵的诟骂侮辱,摧残到何等地步,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当案宗记录上经常出现“逐次隐讳,不说实情,再堪方招”的句子后,东坡被定罪了。东坡一路走来,出汴梁过河南渡淮河进湖北抵黄州,被差官押着,狼狈,风尘仆仆。“小人牵着大师,大师牵着历史”,小人挤眉弄眼兴风作浪,大师与历史因此被推上被告席与囚笼,黯然无光。 东坡在黄州的生活十分凄苦,在写给李端叔的信里道:“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患难之下,朋友们明哲保身,不来信也不回信。一代名人就是这样,混迹于樵夫渔民间,模糊了形象。 是文字将东坡推上了至高的位置,他用极美的语言意境道出精神上的压抑: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一个“冷”字,透过纸背,冰透了千百万读者的心,孤独的冷,是最无望的冷! 寂寞与放浪只是模糊了他的容颜,内心里文人开始反省,他觉得自己以前最大的毛病是才华外露,恃才放旷,缺少自知之明,炫耀缺点,炫耀无知。文人走向心灵的清纯和空灵,“巧者劳而智者忧,无为者无所求,”东坡选择了老庄的“无为”和佛教的淡泊,淡忘了世俗的过去,获得了成熟的新生。 在《前赤壁赋》里,我们看到“苏子”与“客”两个东坡,一方面悲人生之不幸,悲遗世登仙之不可得,理想之不可实现;另一方面,又心智旷达,不失对美好事物的追求,有浓重的“齐生死,等是非”的虚无色彩。炼炉最终使这块金子更加纯正,东坡在险恶的政治逆境中自我排遣,超然物外,不失为一种境界。 这种境界是闪亮但不刺眼的光辉,是雄壮但不聒噪的交响乐,是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与淡定,一种淡然洒脱的微笑,一种林间清风的优雅,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这个高度世人再难以企及,只能仰望崇拜。 一路走来的东坡告诉我们淡然,告诉我们逆境中也可以自我超越,贵在你不能打垮自己,一切自有水到渠成的那天。如果不能被当时的时代承认,就留名于青史流芳百世,让后人顶礼膜拜吧!“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命运不欠我们什么,相信我们都会有灿烂的一生,靠自己把握与创造,而经历,是上帝给我们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