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敦煌为圆心——读《道士塔》有感
发布人:06级6班 孔令璇 发布时间:2008-06-30 点击量:
1900年5月26日清晨,随着一股股流泻的黄沙飘散在敦煌自古未息的风里,睡眼惺忪的道士王圆箓面前一个藏满古物的洞穴訇然大开。此时,懵懂的他并不曾想,这个洞穴仿佛是历史的尺规用尖脚钢针在华夏大地上刺的一个圆心。从此,中国人的耻辱与阵痛便由此一圈圈扩散开去,成为太多记忆的焦点的敦煌,赫然如同鲜红的靶心。以流逝的时光为半径,国人艰难地一环一环数着伤痛的浓度,以至身在敦煌时愁怨黏重到化不开。
百年之后,当一位日本学者在敦煌国际学术讨论上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敦煌在中国,敦煌学也在中国”时,中国专家并未欢呼雀跃。在敦煌,天边的残阳还是如同百年之前斯坦因满载而归的那个傍晚的一样,殷红凄艳的晚霞,是一个古老民族的伤口在滴血。中国专家依旧默默走过王道士的圆寂塔,他们只有用研究从国外高价收购的敦煌文物胶片时的专注,去缓解心中的痛苦。洞穴,如今已空空如也,一如用钢针刺出的圆心,空洞到无法用怨恨和泪水来补填。
但是20世纪初的中国真的没有底气占有敦煌,没有足够的资格庇佑敦煌。正如余秋雨先生无奈地写道:“被我拦住的车队,究竟应该驶向哪里?这里也难,那里也难,我只能让它停驻在沙漠里,然后大哭一场。”余秋雨先生认为斯坦因、勃奥鲁切夫、伯希等人大量贩运敦煌文物是一种掠夺,这点我不予否认,但我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比八国联军、英法联军的行径实在是纯洁得多。他们不远万里,风餐露宿,宁愿变卖家产作为路费。他们不畏困苦,忍饥耐渴,冒着葬身沙漠的危险来到敦煌,并非为了金银珠宝,也有为学术研究的因素。在他们归国之后,在学术报告发表之时的狂妄似乎可以称得上心安理得,反而是那些拿着祖宗的宝贝去买通官路的中国官员应当承受寂静夜色中良心的不安。
在余秋雨先生的另一本书《千年一叹》中提到,其它文明故地也遭受到掠夺却并没有明显耻辱印记的原因是,他们的文明中断了,在销烟炮火中灭亡了,也就无所谓“勿忘国耻”,而中国文明绵延不断,于是桩桩件件都暗暗记下了。也许正是这个不同让斯坦因等一干人被贴上了不堪承担历史责任的历史罪人的标签,而让发掘胡夫金字塔、图坦卡蒙墓的人成了考古学家了吧!
仔细想想斯坦因等人确实在掠夺,“掠夺”一词自然将我的思绪引至列强侵华。一味地历数资本主义国家的罪恶不应当成为目的,它们的罪责多少也是经济发展规律使然。我们虽不能因此原谅和忘却他们的过错,却也要想到:我们也有过错!在悲剧成为悲剧,国耻成为国耻的道路上,我们只知道扮演可怜兮兮、等人同情的角色,而不知道向列强学习,向列强抗争,这难道是中华民族应有的反应吗?再说敦煌,我们没有哪个官员能下决心好好保护敦煌,待外国人把文物大量运走时,难道就要一味咒骂外国学者吗?
于是,余秋雨先生写道:“偌大个中国,竟存不下几卷经文!比之于被官员大量糟践的情景,我有时甚至想狠下心说一句:宁肯存放在伦敦博物馆里!”
有时我与朋友讨论近代历史,朋友说她读《道士塔》会哭得读不下去。哭是应当哭的,却不该只为斯坦因渐行渐远的背影,而应该为了四万万国人竟没有一个能拦下他的车队说我们会保护敦煌。
以敦煌为圆心,有耻辱的圆,有伤感的圆,也有用研究敦煌的成果画出的辉煌的圆。而敦煌的洞穴,依旧空空如也。空空如也的洞穴,是这个古老民族的圆心,贮存着我们继续画出更美的圆的向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