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5月10日 星期六 农历 乙巳年(蛇)四月十三

曾是碧草纷飞时

发布人:05级27班 朱斌    发布时间:2007-04-30 点击量:

1 记忆的东西若被搁浅的太久,那些色彩华丽的往事就会渐渐褪去它的颜色,变的陈旧不堪回首,像梦一样容易破碎。不管多么美好的梦境,当醒来的时候,发现梦的内容已经忘却了。被抽空了一样,记得的,只剩下一个轮廓。 已经不记得那时的我多大年龄了,太久了,想不起来,只记得那时的自己太小,还没上学,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好,可以说是很糟,不是家庭不和睦,只是钱这个万恶之源,可谁都离不开的彩色纸片作祟,钱或许可以买来一切物质的享受,却永远不会买来幸福。那时家里虽穷,但一家三口却简单的幸福着。开开心心,简简单单,没有烦心的事情缠绕。当时正值爸爸刚刚失业,妈妈无事可作,于是两人便离开了生活过的小城镇来到这个刚刚发展的石油城市作生意,两人手里拿着的是从老家借的二千元钱。 现在也许二千元钱已经算不得什么,顶多是一部不好不坏手机的价钱,可在当时,它却是相当可观的一笔钱,胜败在此一举,若赔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2 城市刚刚创建,可以说有些荒凉,四处都是盐碱的白色痕迹,人也很少,全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附近的村落。来到这里,都是想干出一番事业,楼房不是很多,零零落落、稀稀疏疏,大多是那种白色纤维板做成的小平房,风吹雨打时,里面的人就会心惊胆颤,因为怕它会一不留神倒下来。那时,我们一家人就住在这样的房里。生活可想而知。 爸妈两人受尽了苦,我还太小,但也懂得如何让他们省心,我努力做好我自己,乖乖的一个小孩。 两个人就这样创业,零食、玩具、衣服、瓜果……该卖的都卖过,每天都是很晚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很早就出去摆摊,朝五晚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 有时候爸爸去进货,会取走家里所有的钱,甚至一元的,如果这一天卖不出东西,我和妈妈就会饿肚子。因为买饭的钱都没有,能做的就是等爸爸回来,爸爸每次去,总能带回吃的东西,有时还会给我带点零食什么的,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给我惊喜,让我有所期待。 当时,盒饭是有些奢侈的食物。天天吃盒饭成了一种奢望,基本上每天都是馒头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3 日子一天天的过,很苦,但依旧觉的幸福,没有谁埋怨什么。 最难熬的是夏天和冬天,地球上存在的两个极端季节。 夏天的太阳散发出的火像在身上燃烧,暴露在烈日下,给人一种精神上的摧残。让心情好的人也变的郁郁寡欢,让心情不好的人变的脾气更暴躁。然而爸妈依旧笑盈盈地面对每一个来买东西的客人,有时候我会怀疑他们的心情为什么总是这样好。 夏天让人厌恶的不只是热,还有让人憎恶的蚊子,那些虽小却永远也消灭不了的吸血鬼。身上的血一点一点的被吸走,留了光顾过的痕迹,麻痒的感觉让人不得不永远记住它。 夏天的每一天都变的好长,像是一根有弹性的绳子,被时间使劲的拉伸、拉伸,拉的很长很长,天太热的时候我会问爸爸生意怎么样。生意好就给我买个雪糕吃,生意若不好的话就算了,其实每当我说出这句话爸爸总会笑着给我去买雪糕吃,不管生意好或不好,现在想起当时的自己,真是太有心机了,那么小,还没上学。明知道我说出这句话就一定会有雪糕吃,虽然不贵,才五毛,但是他们买个盒饭还得商议。 晚上总是很难熬过去,若太晚了我就会躺在摊子旁的凉席上睡过去,有时候蚊子叮咬,勉强的睁开眼睛,看到的仍是爸妈不辞辛苦的面容,可我帮不上忙,因为太小,能做的只是不给他们添乱,所以再沉沉的睡去,每次都是爸妈把我抱回那个“夏暖冬凉”的家。 冬天的时候,奶奶会从老家赶过来,陪我在这个城市的家里呆着,因为太冷,他们不想让我跟着去摆摊,怕我着凉,虽然这个用白色纤维板搭建的屋子也暖不了多少,时不时有风从缝隙里灌进来,但相比外面,已是天堂。 在屋子里的被窝里我体会不到爸妈的艰辛,但我可以感觉到,因为我可以想像得到,他们的手可能又冻得开裂了…… 4 生意正在走上坡,一步一步的。渐渐还完了欠下的钱,那一年也迁移到用水泥垒成的小房子。虽然只有十几平米,有些拥挤,但至少比纤维板房要好的多。 其实那也算不得房子,只是平民楼一楼房主的一个仓库,然而我在里面却度过了幼时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房子的主人是一对年迈的老爷爷老奶奶,很和蔼的两个人,生活的平平淡淡,仓库这种没有用处的东西留着没有实际的意义,所以便用最便宜的价钱租给了我们家,彼此相处的非常融洽,没有房主与房客的隔阂,有时候爸妈出去做生意,留我在家,老奶奶便把我拉到自家的房子里,拿很多好吃的给我,把我当成自家的孩子一样看待。 老爷爷姓刘,他有一个孙女和我当时一般光景,也没到上学的年龄,幸而我还记得她的名字叫慧,慧的父母要去工作,每天要把她寄宿在爷爷奶奶家,所以,她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的第一个玩伴。 慧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有大的眼睛,大大的,很天真的样子。 毕竟幼时的心灵是单纯幼稚的,随便一件事情都会快乐起来,快乐的无忧无虑。 一楼有个小的可怜的院子,我们一起在里边玩着幼时幼稚的游戏,老爷爷是个爱花爱草的人,在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花草草,当时我还太小,叫不出这些花草的名字,再者,这些散发着幽香的美丽花束对我们完全产生不了多大的吸引力,慧和我还是对那些固定花草的沙子和泥土比较感兴趣,所以我们总是有本事把院子整的一团糟,把那些沙子和土整的东一堆,西一堆,撒落整个院子。老爷爷从来没埋怨过,当我们玩的累了,便很耐心的把院子重新打扫的很干净,尽管在某个时候还会变成很乱的样子。 写到这里,记忆变的凌乱起来,一段一段,连接不起来。可能是记忆存放的太久,开始腐烂。 我记不清楚慧和我是到了该上幼稚园的年纪去上不同的幼稚园了,还是爸妈为了不让三百里外老家的爷爷奶奶来看他们的孩子一个月的几次来回而累坏,把我送回了老家。反正最后却是我和慧分开了。就像两条射线,在某一个点相交,然后继续着不同的方向,然后,再也不会有交点。 5 后来,我与她也就真的没有再在一起的机会。 后来,家里的生意蒸蒸日上,再也不会为一盒饭去算计什么,然而我开始觉的那些盒饭再也没有以前的好吃了。 后来,我又重新回到这个城市上学,家也不再是那个小的可怜的仓库,终于也搬进了三室一厅的楼房,然而,我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叫慧的女孩,不知道再次见面的时候,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后来,终于在某一天的某个地点再次见到那个叫慧的女孩,她没变,依旧是大大的眼睛,天真可爱的样子,我真的怀疑我还能轻而易举的认出她,不可思议的邂逅,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我,她向左,我向右,想叫住她对她说些什么,哪怕问候一声也好,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就这样擦身而过,头也没回。 像一个童话。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