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6月29日 星期日 农历 乙巳年(蛇)六月初五

发布人:2003级06班 宋文明    发布时间:2005-11-04 点击量:

不知是我们抹平了人生,抑或人生抹平了我们。 ——题记 [沉静的幻想,没有青春的激情,或者跳跃的阳光,只是用鲜红的血去描绘黑色的天空,那里是我的归宿,黑色的终点。] 松·2003·冬·上海 2003年的冬天很冷,即便在上海这座南方的城市。我走在街上,口袋里发出叮咚的声响。 “可怜可怜我吧。”转过身,是一个乞者,习惯地伸手拿出那两个硬币,但在即将放手时皱了下眉头,又收了回来,去另一个口袋取出钱包,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放进了碗内,不理乞者奇怪的目光,兀自迈步走开。 其实我只是不想耳边只有自己的声音罢了。 父母在车祸中不幸过世,只留下存折上的数字和一群善于巴结人的亲戚。刚刚从学校出来,想想刚才老班的表情,蛮有意思的,他劝我不要退学时,我拔了棵草扔在公路上,很多车驶过后,我把碾得稀烂的草给他,说,无论什么人,哪天要是赶上不长眼的司机也只能和这草一样,也许就是明天的你。当时,我看到他的脸有些抽动,烟烧到指头也没察觉。 快过年了,街上到处是跑来跑去的小鬼。像我这么大的想必应该在家里练钢琴吧,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好孩子的典范,可现在没人管我了,我可以不再做好孩子了。 再看一眼这座城市,也许是最后一眼,我已决定离开,心爱的钢琴,心爱的书,心爱的衣服,全扔在这里。不想带的有一堆,而想带走的,却一样也带不走。 全部行李只是口袋里的身份证,户口本,信用卡,对,还有我的影子,它永远不会离开我。 再见吧,上海。 [我听到花开的声音,有如生命的祭歌,向前伸出手,抓到的,只有满把的空白。] 松·2004·春·D城 D城只是一座北方小城,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我坐着火车一路北上,看到它的名字便喜欢上了。 用了两个月的时间,通过老爸以前的一位朋友的关系办了这里的户口,我买了一栋房子,100多平米。房子很便宜,相当于上海房子的半价,父母留下的钱足够我用还有余。他们自己开的公司,直到去世前还在为它忙碌,但我把它转手了。他们的一生只换来我信用卡上抽象的数字。 我找了一所学校准备在9月重新开始读高三。除了上学,我不知道还可以做什么。吃饭?睡觉?或是坐着等死? 这儿消费比上海低好多,在上海大街上吃一次足够这里上一次低档的饭店。于是,我天天光顾门口的一家店。不是我爱浪费,我只想听听人声,很多很多人声,而不是家里电视传出的电子声音。 吃过饭,回家的路上,我看到楼下的迎春开了,人们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但我的人生里还有什么追求吗? [又从梦中惊醒,墙上的表发出“咯、咯”的声响,在这个漆黑的夜里更显突兀。望着空洞洞的房子,也许并不能称它为“家”,我一个人坐在床上,除了哭泣,别无他法] 松·2004·秋·D城 已经开学一个月了,我与这里似乎仍格格不入,如同不小心混入了绵羊群中的山羊,尖尖的角突兀地立在那里。 报到第一天躲在草地睡觉时不幸被一个篮球击中,肇事者是个很可爱的女生,本来是想教训她的。当我看她时正好对着太阳,阳光从她身后洒下来,给她沐浴了一层金光,好美。那些凶言恶语便全咽下去了。 回班才发现原来我们竟一个班,她叫燕紫涵,很美的名字,和她紫色的装扮很配。 一个月来我们已混熟。原来她爸爸与我父母曾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似乎对他们印象不错,他叫我放假可以多去他家坐坐,说紫涵是没有什么朋友的。 虽说学校并不尽人意,但至少有我熟悉的人了,紫涵常陪我聊天,听我讲我的过去,她很是多愁善感,讲的时候我很平静,可她总是哭到两眼通红。我有些想以前的朋友,曾以为整个世界抛弃了我,如今才发现,原来是我抛弃了整个世界。 夜里常不回家,我在一个酒吧工作,弹吉他,唱歌。那天紫涵来酒吧看我。在下面看我表演时突然哭了。我走下来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感到离我好远,一直以来都不了解真正的我。我说,愿意到我家看看吗?然后我们去了我家。 推开门便感到扑面而来的寒气,不是温度,而是刺透灵魂的感觉。屋里只有钟表“咔咔”的走动声,除此之外静得可怕,黑洞洞的房间只有几点破碎的月光洒在地上。 没有开灯,慢慢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紫涵静静地站在我身旁,我开始说话。 知道吗?我叫这座城市为没有人的城市。当我一个人走在街上,我看到每一个人都在忙碌,为朋友,为家人,而我却一个人伶仃的站在那里,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眼前全是人,却又感觉一个人也没有。而这个所谓的家,带给我的只有寂寞,这儿只有我一个活物,这里根本不算家。也许你奇怪我为什么去酒吧工作,我并不缺钱。因为我讨厌这间房子,讨厌一个人的孤独,我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哪怕没有人认识我,只要可以听到人声,很多很多的人声。 紫涵从背后抱住了我,我感到背上有些潮湿,回过头,她的脸上已挂满泪痕,她说: 不,你不是一个人,这也不是没有人的城市,因为我在这里。当你难过,我带给你欢笑;当你快乐,我与你分享。只要你一转身,就会发现我一直在那里,为你欢笑为你忧伤。 突然我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不会太冷。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的人生是否可以改变? 我仿佛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在上帝手中走着既定的路,棋可以反悔,而人生却不能,所以我注定一世孤独。] 松·2005 ·冬·D城 当最后一抹阳光被夜吞噬,于是只剩下黑。 以前我是很怕黑的,一旦见不到人便会哭泣,后来有一个人突然闯进了我的生活,她对我说: “无论怎样的黑夜,你都无需害怕,因为我在用生命爱着你,用我的生命来为你驱逐黑暗。” 可是她死了,死了,还有谁来为我抵挡黑暗? 于是我选择了将自己融入黑暗。 紫涵在一个落叶的日子逝去,同我的父母一般被车祸带走了。我想我是被诅咒的孩子,只会带给人不幸,注定一世孤独。 我爱上了一个游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背靠在栏杆上,将头仰下去,仰下去,听风吹过,带来天堂的声音: 你来了,她说。 也许哪一天,我便可以一直仰下去,直到整个人一起下去。 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是今天早上划伤的,它开始流血,鲜红得刺眼,一滴一滴打在地上,溅起美丽的血花。 “如果伤口会痛,不要忘记它的存在,即使你可以做到,它依然会流血。 将我的深情反复煎熬,煮成浓浓的药,将伤口抚平。 如果伤口会痛,我来为你疗伤。” 你说过会为我疗伤,但血又为何流得如此畅快?或者是你的思念无法从那里传来? 那么我的呢?是否也无法企及那遥远的彼岸? 眼睛干涩得隐隐作痛,一滴泪也流不出,知道吗?当我的思念不再托起你心的风帆,泪水便从眼中消失,只剩下干涩的痛。 屋里的音响咔啦咔啦的撕咬着带子,发出沙哑的声音。干冷的风,空洞的房子,这里已称不上家。 这一生,我将不再爱人,因为所有的爱,已被你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