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悲歌（二）
发布人：2003级18班 流苏 发布时间：2005-10-03 点击量：
长恨悲歌（续二）
高2003级18班 流苏
（二）
第一次见到玉环是在我64岁的寿辰时。她那时的身份是寿王未婚的妻子。
起初听瑁儿说，此女子华容娇艳，丽姿婀娜，令人见之忘餐，赛过南湘二妃，汉滨游女。我听后不以为然地笑笑：我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这个杨玉环还能美到哪儿去，只能是寿王的少不更事吧。可我错了，大错特错。事实上，整整一天，我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那天，玉环穿一年朱红丝绸缎精裁而成的长裙，裙摆绣着朵朵金色的牡丹，金色的阳光透过那层红纱洒在她细腻均匀的每寸肌肤上，她就在这一片橘红色的光芒中冲我盈盈地笑，额间的一朵金黄闪闪发光。就是这一笑，她彻底地俘虏了我——大唐的君王。
我想我是喝醉了，凭着酒力，我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吃惊的事：我做了个手势，高力士附耳过来，我说，这个女人，我要了。他看着我，会意地点头。
一个别月后，元月初十，玉环成了我的新人。
芙蓉帐内，我拥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欲与环长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环绝。
她抬起头，看着我，而后平静地说出几个字：儿臣侍候父皇更衣。
我惊了，手里握着的红色绢缎飘落到地上，上面绣着的金色凤凰折断了双翼，那是我刚为她揭起的红盖头。
我读不懂她的眼神，她的眼睛如一潭秋水，没有一丝涟漪。
（三）
夜凉如水。
昭阳殿。华丽的宫殿歌舞升平。
琉璃瓦，白玉屏，珍馐玉食，繁华如梦。锦缎御榻上，坐着骄傲的唐明皇，和他紧拥着的我——杨贵妃。
殿下的臣子们沉浸在欢歌笑语中，忘了日，忘了夜，也忘了窗外错失的几度年华。他也忘了，他早已醉了，醉在我奉上的佳酿里，醉在我的笑靥如花里。
眼波流转，我看见了那个叫李瑁的男人，他已不再是寿王，已成为储君，未来的帝王。
他也在看着我，我迎上他的眼睛，两人的视线在这颓靡的空气里迅速交缠。
我的笑容愈加灿若桃花，他，低下了头。
他不敢看我，他欠我的，是一辈子。
我恨李瑁，恨李隆基。那夜洞房花烛，我感到羞耻，也感到卑贱。我就像个花瓶一样被送来送去。对李瑁而言，我还不如一个“太子”的位子，对李隆基来说，我只是一个有美人模子的新妃。总有一天，当我人老珠黄，花容渐失时，他就会像汉武帝对待陈阿娇一样，把我永久地关进长门宫。
而那时，恐怕也没有一个司马相如给我写《长门赋》，写“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们欠我的，我将让他们用李瑁的太子位，李隆基的龙椅，甚至整个大唐江山来偿还，哪怕我被市井称为妖女，遗臭万年，哪怕我会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哪怕我会因此而失去 一切，甚至生命！
只因为恨，恨。
我能做到这些，唯一的筹码是我仍然美丽的脸。
我曾经温婉的眼中燃起报复的火焰，比死人的鲜血更加娇艳。
在我进宫之前，梅妃是李隆基最宠爱的妃子。
削肩膀，水蛇腰，几缕黑发搭在眼前，微笑的红唇似乎永远 带着蛊惑人心的弧度，雪白的胸脯上有一块梅花状的粉红胎记，透过身上那轻纱微显出来。这就是我对那个美丽女人的印象。真的很美。
李隆基毕竟是个风流天子，不可能夜夜都杵在长生殿。我不止一次看到他出现在梅园。四面都是水纹的湖心小筑，梅妃就在柔远的阳光下，掩映在梅花中，抚琴起舞。出没花间，亦嗔亦喜，流连池边，若飞若扬。弱水之畔，梅丛堆烟。梅妃，这个美丽的女人，像风中醉展的梅瓣，嬗幻。我看得痴了，然后转身，离开。转身的瞬间，似乎听到风中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温柔地说，天意，天意。带着悠远的回音。是佛吗。
许多个落日的黄昏，我就在没有李隆基的长生殿里，坐在靠南的窗前，看远方美丽的烟岚雾霭。看阴霾的光线从树叶的缝隙里缓缓流下，看雕花的青石板路在摇曳的树下洒满摇曳的影子。于是我无数次的幻想，幻想那天遇到的是李隆基，而不是他的儿子，那样我就安心当我的贵妃，或者我就不会有恨。然而这种恨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这种幻想于事无补。所有二八年华少女向往的通常意义上的幸福，就是与一个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厮守终生。而他们父子破坏了这一切。
或许我的这种恨很无聊，我得到了所有女人幻想得到的一切：金步摇，雀头履，芙蓉帐……，但是有种恨一旦种上，想拔掉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这样想着，拿着玉支架，在雪缎上绣了一朵血红的莲花，很好看。
紫渊进来送参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嘟囔了一句：陛下好几天没有来了，您当心失宠。
我一愣，抬头看着她微蓝的眼睛，手中的银针扎破了手指，殷红的血珠渗出来，滴到我的女红上，和血莲有着一样的颜色。
我是个聪明而心狠的女人，为了恨，我可以不择手段。
听高力士说，他今天又要去梅园。我让紫渊带上一盅酒，又让她给我梳了个倭堕髻 ，倒真有一副愁云满怀的样子。百花亭，与梅园只隔一个筑玉湖，到亭子时，对面的梅园传来一阵阵歌声，我笑了笑，只怕这是最后一次听到梅妃动听的小曲了。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见玉兔又早东升——”我的长腔拖得优美婉转，我对自己的歌声向来很有信心。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