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海沧桑
发布人：2003级29班 鲁俊香 发布时间：2006-04-18 点击量：
“上上上，上学有什么用？能出个什么好？你哥这不上了大学，怎么着，还不是照样蹲监狱？这学呀，咋越上人越熊样？”“还画画，就你高雅，见了长辈连个话也不会说，还艺术了？说不好跟你哥一个熊样！”“行了，你也别费那两万块钱，直接下来打小工吧！”
凌霄不说话，低着头，眼睛像没关紧的水龙头，汩汩地冒着水。
“凌霄，别怕花钱。高中两年都这么下来了，你的潜力还是很大的，你要好好把握啊！”班主任的话在耳边响起，凌霄的泪流得更汹涌。
说到哥，她怎么也不相信那么文弱的他会把嫂子给杀了，只因为感情上的背叛。事情发生两年了，想起来恍如隔世。凌霄知道家里条件不好，先是打官司然后用钱赎，这近似把钱扔到无底洞，好端端的一个家被折腾进去了，几年前还是富丽堂皇的楼房几乎是转眼间便已萧条破败，蜘蛛网肆意地分散在角落里，窗帘整年紧闭，屋内阴晦一片。现在，家只是眼前这一个只有两个房间的小屋。凌霄每次放假回家都会卖力地打扫着这个小家，心里却是以前那个富丽的家的影子。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充满了怎样的悲哀，却又发着狠发着誓。
凌霄在美术班，学校统一安排分别去中央美院和西安美院学习半年，仅学费一项就是近万元，再加上住宿费生活费材料费，林林总总一大笔开销……数字在凌霄脑中轰然炸开。她木然地瞪着眼，脑海中浮现出父母在烈日下淌着汗站在机器旁打苇板的样子，爸爸已经56岁了，为摆脱家里的困窘，买了机器学习打苇板，第一年亏本了，目前正慢慢复苏，刚刚有点起色。为了赚钱，爸爸不辞劳苦，脸晒成了古铜色，颧骨突出，眼眶下陷，手干裂而粗糙。妈妈也52岁了，过惯了闲适生活的她不得不撑着胖胖的身子忙里忙外，要做活挣钱还要干家务。她头发花白零乱，原本白皙的皮肤也干燥无光。妈曾在两周内瘦了10斤，嘴唇上起了泡，冲凌霄哭时样子更是凄惨。在这种情况下拿这么多钱供她上学，连凌霄自己也不忍心哪！
怎么办怎么办？凌霄去找过专业老师，说家里困难自己找个地方学行不行，说到家里的困境不由流下泪来。老师除了劝她选个近点的地方去学习，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议。
于是凌霄开始失眠。心里压抑，眼泪常将枕头打湿。这样上课也难集中精力，实在熬不住了她请假回家，想和父母商量出去学习的事。没想到父亲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也难怪爸会这么想。当年哥高考成绩不理想，父母费了不少心血才让他上了个本科。毕业后当了船员，满世界转悠工资还挺高。哥挺帅一小伙也不傻，就是过不了感情这道槛。想到这儿，凌霄发现自己牙关紧咬，似乎在恨命运的不公，恨哥把这个家毁了，使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打小工？那种没日没夜光着膀子在工地上干体力活的形象和她心目中自己未来的形象怎么也无法一致。凌霄所在的学校可是有冬暖夏凉的中央空调的。想着想着，水龙头又开了。“爸，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上个好大学，一定会给咱们家带来希望的，爸……”她在心里默念着。
晚上，仅有几十平方的卧室里，凌霄终于睡着了。睡梦里还在哭泣。
第二天早饭，爸爸出去喂羊，还没开工。妈妈对凌霄说，你回去上学吧，你爸那是气话，哪能不让你上学呢。办个卡，我们给你打钱过去。有困难顶一顶就过去了，别有压力，好好上。你收拾收拾，别耽误上课。说到后来，妈妈别过脸去，声音有些发颤。凌霄想起昨晚妈妈似乎和爸爸争执过什么，后来妈妈和爸爸都哭了。
“嗯”。凌霄听话地点点头，眼泪又抑制不住了。
凌霄背着包向外走，走几步，她回过头，爸爸站在机器旁向这边张望，下陷的眼饱含希冀，看到凌霄后又慌忙低下头去干活，身后是两间小屋。凌霄耳边是机器重复单调的嘎悠声。
“爸爸――”凌霄看到爸爸身后是太阳织起的绚丽彩霞。凌霄转过身，背着希望，大步向远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