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圣诞
发布人：06级10班 薇蓝 发布时间：2007-04-30 点击量：
圣诞节，她和博去买百事庆祝。
在排队等待的过程中，她遇见了绛曦。
绛曦还是一脸的沉静，波澜不惊，眼神专注，一副心无旁鹜的样子。
她和绛曦就隔着一条长队和一层喧嚣透明的空气，如此之近。她突然有一种很想叫住她的冲动。但叫住之后又有什么话好说呢？打个招呼，顶多问声“圣诞快乐”，然后沉默着浪费时间吗？与其彼此尴尬着，不如视而不见。
于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好像咽下了一块苦苦的冰，冷涩凝绝。
初中四年的同窗感情，仿佛在时间的杯子里被反复冲泡的茶，越来越消淡了滋味。
默默地看着他上楼，恍惚……
那个夏日的初晨，她从食堂里出来，迎面遇上了绛曦。
那是他们共同升入高中以来的第一次相遇。
绛曦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有点意外。他或许从不知道她已在这个学校里呆了和他相同的时日。
绛曦似乎想迎上来和她搭话。她的心突然跳的厉害，她不自觉地一低头，自顾自地走了过去。匆忙中，她瞥见他的脚步不自然地转换了方向。
为什么要躲呢？她问自己。
为什么要躲呢？为什么要低头错肩而过呢？他不是别人，他是绛曦呢！是和你同窗了四年，和你一样喜欢哈利，和你还有一大群朋友一起郊游的绛曦啊！
为什么呢！她仍旧在问自己。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是从来都受不了绛曦浅浅的笑和他明亮的双眸。
她转身望了望食堂二层的玻璃，她知道绛曦此刻正在那排玻璃后面做着他该做的事。那阳光渗透不进的暗绿的色调，就像她心里那突如其来的却浓得化不开的莫名忧伤。
校园里在放《I Believe》，她突然觉得这像一部媚俗小说中的情节。两个错肩的熟人此后形同陌路，不相往来。她不知这会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空气中流动着宿命的味道，把她的喉咙都呛哑了，哽咽，说不出话来。
还有一次是在一个薄雾轻纱的冬晨，她挽着博在校园里散步。谈笑间不经意的一回头，把她的目光定格在了那里。
是绛曦，绛曦一个人走着。但这次，她却没有看见他的眼睛，她只看见了那个太熟悉太熟悉的背影。
雾霭薄薄的笼着，淡淡的蔓延，在他的身后氤氲出一片朦胧。而她的心，就像他身后的大理石，潮湿阴凉一片。
他一直向前走着，仿佛义无返顾。她不确定他是否看见了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自己，但他的背影揉进了她的猜想，多少带了点逃亡的味道。
恍惚宛若梦境，绛曦妖娆轻傲的侧影淡淡地印在教学楼的角落里，像晨雾里的精灵。
僵在原地，任凭博拉着她的手说快走快走。看着他的背影拐过一个弯，一点点消失在教学楼后面。失落和寂寞突然地在她周围恣意蔓延：攀爬上她的脚踝，缠绕上她的手腕，纠结住她的发梢，把她密不透风地包起来，让她感到窒息。
怎么了？是博的声音。没事，回头笑笑。肌肉仿佛瞬间失去了弹性——笑太僵硬。
她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绛曦之后都会郁闷。自从那次的低头错肩之后，每次相遇都对对方视若无睹，哪怕刚好打了照面。每次都是低头——错肩。然后，她抬头让风吹吹干涩的眼，回头看着绛曦的背影对身旁的博说，我好像碰见了一个熟人。熟悉的陌生人。
她知道自己与降曦毫无可能可言。与其每次见面都假装不相识，短暂的尴尬错肩之后自己独自心痛，不如就狠狠心忘了吧。做最陌生的陌生人。
她开始回避着一切关于初中的谈话；躲避着绛曦可能出现的地方和时间；抑制着自己在想哈利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想起那几张碟片。
一切过得风平浪静，仿佛上天安排，在那一段刻意躲避的时间里，他们的确没有相遇。
她幼稚地认为，就算自己还未忘了他，但起码他的印迹已经消淡了。遗忘是需要时间的。
她本以为自己没了关于他的负担会轻松很多，但她的心情却像极了风中被吹乱的长发，纠缠如麻。
她只有在某个夜深人静，呢喃着绛曦的名字猛然醒来的时刻，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忘记他。以前那么多的努力，反而让他在记忆里被越刻越深。而她建造的貌似坚不可摧的屏障却如蒙在记忆里绛曦像上的尘，风一吹就破。
思念揪紧了心，沁出酸酸的疼痛，像未熟的青柠的汁液凉凉地滑过干涩的喉咙，涌出眼眶化成了泪，一如决堤的水。
所有的苦恼，只源于那几次尴尬的错肩。年少的固执与矜持，让他们不肯说的过多，也不肯做的过多。
她从来不知道，那夏日初阳中怯懦的一低头，竟会让她错过了那么多，那么多……
买好两瓶百事，和博转身出了食堂。
空气中依然流动着淡淡的音乐，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风带点凌厉地扬起，轻轻刮过她的耳朵，诉说着过往。
无雪的圣诞，无色的圣诞，多么可惜。
是无雪所以无色，是无色所以无趣，是无趣所以无法不继续疏远。
她和绛曦的过程就像这个因无雪而无色的圣诞，没有达到彼此的期望，就这样平静地消失。空气里冷清而干燥的风，连泪的湿度都达不到。
宿命的流转，流年的变幻，只禁锢了张扬。
绛曦和她的错肩就像一卷卷黑白胶片，放在她记忆深处记载着她无声的留恋。
绛曦和她都只在自己的世界里狂傲着在别人的世界里谦卑着。其实，在他们故作冷漠的背后，他们错过的，只不过是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