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天国
发布人: 七菲 发布时间:2007-06-29 点击量:
有谁能够告诉我,爱的天空有多远,你和我的梦是否可能会实现。
还记得那个剌痛了眼睛的明亮的夏天,在眼泪中模糊成记忆的碎片。七菲穿着五颜六色的裙子,学着隔壁大姐姐的样子,在街口踢踢踏踏地舞蹈,七八岁的年纪,喜欢阳光下身体拨节生长的感觉,喜欢透过树叶看阳光明快的舞蹈。
“丫头,过来。”
街角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那个坐在街角小亭里皮肤黝黑的老头儿,笑眯眯地冲七菲说。
“嗯?”
七菲跑过去,坐在他的身边,老爷爷托起七菲的右手,细致的端详。
“爷爷,你是神仙吗?”
老爷爷只是笑,不语。
“奶奶说,神仙才会给人看手相。”
七菲靠着亭柱在暖暖的夏日里,沉沉睡去。
老头儿叽哩咕噜说了很多七菲听不懂的话,什么人生,什么事业,什么感情。
“丫头,命相苦啊!生命线短,感情线太过纷杂……”
老头儿起身,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一生都会寻找幸福,却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苦啊!
七菲恰好醒来,听到却只是茫然,但却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后来,奶奶说,那个老头儿,从不轻易给人算命,因为他测得极准,又不肯像别的算命先生那样只拣好听的说。
越来越不相信,生命之中没有你,好像天国没有美丽的嫁衣。
那个同她青梅竹马的表哥,是她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完美的男孩子。
也许,他没有白皙的皮肤;
也许,他没有优秀的成绩;
也许,他没有优雅的气质;
但他,却一直那么宠她。
他告诉她,她很小时,舅舅家很穷,可姥姥依旧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好吃的,而只大她5 岁的表哥,也是个孩子的表哥,只站在一旁呆呆地看她吃,不哭不闹,也不抢。他说这些时带着逗笑,却让她难过地掉了很久眼泪。宽容如他,从不记恨这个夺走他童年的爱的外来小表妹。
很小时,家门口,河面结冰,表哥在上面滑得很开心,小小的她好羡慕,穿着臃肿的棉衣,跑到表哥身边说:“哥,我也要,滑。”
表哥小心地扶她在冰上站好,她战战兢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表哥问:“好了吗?”
“嗯。”她鼓鼓勇气,点点头。
表哥拉着她往前一滑,表哥站定了,她却“咚”地一下摔在地上,四脚朝天。
表哥“哈哈”笑她的滑稽样,她却疼得只掉眼泪,或扬言要告他一状。
“好妹妹,别哭了,我错还不行吗!”哥求饶道。
他喜欢逗她,她害怕一切带毛毛的东西,于是他从各处搞来花花绿绿的鸡毛,吓得她满院疯跑。姥爷撞见了,抄起一根杆子,就要打表哥,表哥一见不妙,扔下鸡毛,撒腿就跑,然后她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再大点,他们一起学画画,她爱画小孩,他却爱画潜艇,于是,暴力解决,却总是她获胜。
再大点儿,表哥开始把自己的病传染给她,两个小孩儿趴在床上,依旧抢摇控器,抢吃的,抢一切他们认为该抢的东西。后来她老拿这事要挟他,说自己从小到大,就得过一次传染病,还是他传杂的。
再大点儿,她开始生病,一年的课只上半年不到,也很少再见表哥。
再大点儿,她开始闯祸,每每要挨打时,表哥总是站在她前面把巴掌拦下来。
再大点儿,表哥上了高中,她回到自己的家,1岁至11岁,他们在一起整整十年。
为什么在我的眼睛,总有预感将要下雨,就算走在人群里也觉得好孤寂。
她想过他,过生日时给他打电话,逢年过节去看他,却总是隐隐感觉到他们越来越远。
那年署假,她去他家,她霸占着摇控器,不给他,他要看球赛,急得过来同她抢。这次,她输了,她很生气,拿起表哥朋友送他的流氓兔狠狠地摔地上。
他生气了,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对她那么凶,却也只是吼她,叫她出去,然后小心捡起流氓兔。
她只固执地生气,收拾东西回家了。
几个月后,她已经渐渐忘却了,而远在烟台的表哥,却小心翼翼地打电话给她,轻轻的说,他帮她买了新概念,叫她放假去他家拿。
她伪装坚强,“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却内疚地掉了一夜眼泪。她仅在吃饭时随口提了一句,表哥就记下了。何况,一套新概念,并不便宜,他不记恨那个霸道的小表妹,她却还坏坏地生他的气,讨厌他。
她很想对他好一点,却总是见面就吵。她会笑着对自己说,是他自找的啊!谁让他把她从小宠到大,像公主一样宠她,让身为丑小鸭的她,只有在他身边,才会觉得自己是公主,才会惹他欺负他,因为她相信,他不会讨厌她,不会离开她不会生她的气,会一直一直宠她,疼她……然后笑出泪来。
为什么在你的眼睛,我看不到你的疼惜,难道爱已融化在时间里。
高二那年寒假,考完试后,她疲惫地回到家,恰好小姨家的表妹也在,姐也回来了。
晚上,三个人睡在主卧的大床上,海阔天空地聊。
小表妹问她:“二姐,你见过大表哥的女朋友吗?”
她总是抓不住话的重点,将这个疑问句理解为“表哥有女朋友了”的陈述句,然后心空落落的沉入了无底洞,不是说重力与质量成正比吗?心好小,好小,为什么落得那么快,那么快。
见她沉默,小表妹开心地说:“看吧,我就知道你不清楚,大表哥的女朋友,我们的小于姐姐,国庆节放假时同大表哥一起回来的,在饭桌上给舅舅他们夹菜,盛饭,姥姥她们开心得不得了。”
她的心愈陷愈沉。“她很贤惠。”她撇撇嘴,小声说。
“她,漂亮吗?”她轻声问,期待答案,又怕得到答案。
“挺好,挺秀气。”小表妹开心讲着表哥和小于姐姐的事儿,却一不小心,闯破她泪的防线。
小表妹说:表哥让小于姐姐睡他的床,自己在客厅撑开折叠床。
而每次,她抢表哥的床,表哥都把她拎起来,推到门外,然后趴在床上摆个“大”字,任她怎么打他,都闭着眼睛装睡不起来。
黑夜是个好东西,因为没有人看见你拭去眼泪。
仅在家待了一天,她动身去表哥家,他却刚好离开,直到下午2点,他才回到家来,却不同她讲小于姐姐。
他送她上车,帮她付钱,让她到家打个电话回来,却绝口不提小于姐姐。
那天晚上,她睁大了眼睛,很久没睡,她问自己:“他讨厌我了吗?生我气了吗?不疼我了吗?还是因为,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妹妹,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单单只瞒着我一个人?”
姐见她不睡,陪她聊天,她呜咽着说了很久。
姐说:“他不告诉你,只是因为他觉得,你还小,还是个孩子。”
可是,如果王子有了公主,那么,丑小鸭能算什么?
越来越不相信,生命之中没有你,好像天国没有美丽的嫁衣。
为什么在我的眼睛,总有预感将要下雨,就算走在人群里也觉得好孤寂。
为什么在你的眼睛,我看不到你的疼惜,难道爱已融化在时间里。
回校前,她最后一次去了他家,他依旧不在。
她要走了,他却还没有回来。
她看到那只可怜的流氓兔,鼻子上贴着透明胶条,她小心伸出手去抚摸它,心里满是愧疚与难过,它却怪怪地在笼子里叫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谁,放我走出命运?
泪流下来。她匆匆离开。
王子有了公主,王子离开丑小鸭,丑小鸭从此不再梦想自己是公主,她只是孤单的丑小鸭。
没有了王子,丑小鸭只是丑小鸭。
王子有了公主,丑小鸭什么都不是。
她曾经以为,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她曾经以为,他会永远只疼她一个妹;
她曾经以为,……
都只是曾经了,王子需要的是公主,而不是丑小鸭,王子守护的是公主,而不是丑小鸭,王子不需要丑小鸭了啊。
“表哥,你曾经那么疼我,那么疼我,怎么忍心,看我哭,看我不快乐?”冬天的风冻结了泪水,淌出的只是心底的忧伤。
像歌中所唱:可是你一定要,幸福啊,
随着你转身的离去,爱的天国已遥不可及。
二00七年正月初八
(作者注:文中楷体字引自王心凌《爱的天国》)